文/沐子榆

窗外的雨淅淅沥沥，却总不见停。蝉在树洞中探头探脑，却不敢与雨叫嚣。

室外清寂，室内死寂。

【资料图】

下雨天本来就容易犯困，硬撑着，也总会涣散到不省人事。

还不打上课铃，谢老秃黑着脸走进教室，还抱着一沓试卷。

“看看这回数学考的！”

他这一吆喝，后排倒了的一片都猛地抬头，一脸懵看着他。

其他人头缓缓低下，摆出了一幅“我们知道错了”的表情，实则心思还不知道在哪儿游荡。

“期中考那么好，夸飘了是吧？月考考这点分！”他抄起数学书，卷成筒状，一下下砸在讲桌上，不时还挥起在空中。

他把攥着的书狠狠往桌上扔下去，用脚蹬来把凳子，搬到教室后排，岔开腿坐下，开口道：“林晟！你来分析！”

“啊？又来？”林晟又被叫起，一脸无辜地走向讲台，拎起成绩单。

“你自己成绩不用分析了，大题我看过，别再拿细节问题反反复复说了，从第二名开始。”他用手撑着头，默默揉着太阳穴。

林晟挭了挭脖：自己的套路被发现了？老秃的洞察力什么时候这么强大了？

好吧，认命，从第二名开始。

“第2许乔，数学144。”他顿了下，看自己年级第一的成绩觉得没什么，看看人家年级第3的成绩，反而开始觉得人家厉害了。

语文139、英语147……目光所及之处，科科顶尖。

不愧是年级第3。

她试卷林晟看了，最后一题没写完，扣6分。

他抬头望望许乔：“下次好好分配下时间，最大问题就是你没写完，其他地方还有些小错误，改掉就很完美了，”他思索了下还有什么要说的，“行，下次注意。”

他还算口下留情，换做是谢老秃，就不知道要骂到什么时候去了。

……

“第22于辞，数学、”他惊愣了下，“满分……”要知道，他自己都才考了149。

满分他怎么分析？只能跳过这位。

他分析了有30分钟，谢老秃一句话没说，甚至连跳过于辞的成绩没分析都不知道，好像是……睡着了？

还是不够生气，这都能睡，没谁了。

也是，摆出一幅正在揉太阳穴的姿势，实则用手挡着偷偷睡觉，“绝对”没有人会发现，自然可以睡怎么安稳。

离下课还有10多分钟。

他们都选择了安静闭嘴，不然谁知道把谢老秃吵醒是什么后果。

终于响起的下课铃划破沉寂，谢老秃也终于醒了，含糊着喊了句下课。

“上体育，走走，热身去！”谢老秃刚走于辞就站起来。

“体委啊体委，您还有心思上体育啊，那谢老秃发那么大火，下节指定上不了体育了。”

没办法，这位就是心大，反正刚刚的公开处刑没他，他当然有心思上体育。

“想开点，反正该干啥干啥，不就发一顿脾气嘛，一会就过去了。”林晟把话接过去。看来这位心也挺大的。

于辞抱着球就往体育馆冲，结果刚好跟谢老秃打了个照面。

他刚刚就在门口，一直没走。

于辞有点不知所措。

“回去，下节上数学！你考几分啊，就有脸往外窜？”谢老秃面色透红，十分急躁。

“报告！语文124，英语120，数学！满分！”他特意扬高了“满分”二字的音调，嘴角的笑意无处可藏。

“去去去，看看你排名再说！上回班里多少？前十是吧，现在呢？二十二去了！其他几科怎么学的？数学考高了就很了不起啊？！”

这老秃，指定没仔细看成绩。

他忽略于辞，往讲台走去。

于辞扒着门，偏头看向讲台上的谢老秃，无奈呻吟道：“老师～你占用体育上数学，我们就集体罢工！而且您怎么不经过我这个体委同意，就把体育课改成数学了？”

谢老秃气疯了：“行来，谁想上体育谁跟他走！”

他觉得，肯定没几个人敢去，就他那威慑力。

就他那威慑力，林晟第一个站起来，走到于辞旁边，胳膊搭到他肩上，笑着看班里呆愣的同学说：“走啊，怎么都傻愣着。”

学委都去了，班上自然没有什么异议，心都飘了：学委都去了，我们怕啥。

一时间，班上同学都纷纷起身，朝着体育馆跑去。

谢老秃是空气，没人在意他。

到最后，就剩下许乔安安稳稳地在教室坐着。

“一帮兔崽子！林晟也不学好！学委带头翘课玩去……还是我课代表好……”他看看许乔，长舒口气，努力平复心中的怒火。

结果，许乔举起手：“老师，我特殊情况，今天早上脚崴了，不然我也去，嘿嘿……”她笑的比较收敛，因为怕谢老秃发飙，就只怼她一个骂，那可不行，要挨骂怎么着都得骂林晟吧。

但她终归是想逗一逗谢老秃。

如果教室里还有第三个人，怕是现在已经笑喷了，而讲台上的老秃，可能要更秃了。

这节课他是没法上了，留着许乔一个人讲课也没意思，所以就“名正言顺”地上了体育。

他也算是知道了，他一班主任在学生心里，地位超级低。

雨小了点，隐隐蝉鸣四起，让校园多了一分细雨朦胧感，胜似谢老秃对教学迷茫的心。

他走回办公室，和各科老师吐槽。

谢老秃：“我们老说‘这届学生是最那带的一届’但是一届比一届难带啊！”

白忆：“咋了，他们又造什么了，气成这样。”她的目光又一次定在了老秃反光的头皮上，可能是担心他发量吧。

谢老秃喝口茶，眯着眼，边看校群通知，一边回：“想着体育上节数学，于辞那小子不同意，就仗着数学考满分了，非要上体育，把班里其他人的心都给带走了。”

几个老师都笑了。谁让于辞是他自己挑的体委呢？

“下节我课，我去灭火，别烧旺了给我１班点了。”白忆眼角含笑，谢老秃就是不擅长应付学生。

老白人挺好的，经常这样开开玩笑，脸上和善的笑容常在，看起来完全就是只没脾气的小猫。

上老白的课，二班还是比较配合的，不至于像气谢老秃那样翘课上体育去。

“下节语文？”于辞仰头大口灌水。

虽然是阴雨天，但打球还是会热成狗。

他看看外面的雨，忽然想去淋。

喝完水，他瞟眼时间，就往外跑。

淋雨肯定凉快。

刚出教室门，他就看见雨中还有个少年。貌似是林晟。

真好，有同行。

两人就这样淋着雨，全当是物理降温了。

凉风和煦，吹着雨丝东倒西歪。他们的身影在雨中朦胧着，如诗画般渲染了纷繁的人间校园。

他们好像被隔绝在雨中，世间纷繁与他们毫无瓜葛。

也许，这才是少年。

两人回到教室的时候，已经淋成落汤鸡般模样。班里人看他们的眼神像看落水猫狗。

残留的雨水顺着发梢流下，滴落在林晟的表上。

“我去，上课了，头发没干。”林晟喊着，结果恰好被老师听到了。

老白刚跨进门就问：“不怕风一吹就感冒啊？”

班里嬉笑声一片。

“老师，错了，不作了。”林晟笑着，头侧向刚刚也淋雨的那位。

“挺好，一淋湿俩。”老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又瞄到只落汤鸡。

这只落汤鸡一直拨动头发上的水珠，但头发却总是不见干。

“要纸巾吗？可以擦干一点。”她说着，从讲台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。

“不用老师，这样凉快。”他甩甩头，表示自己OK。

老白得了这句话，转身调课件，一边说：“OK，那就上课，但是！我不想看见下周看到俩座位空着啊，都别请假。”

又惹了一屋哄笑声。

时光总易逝。散沙被风吹乱了阵脚，早已不知归处。

太阳慵懒地放出暗橘色的光，给万物撒上毛绒绒的雪，无比惬意又温馨和煦。

雨随着太阳想东游行，不在某一方过多停留。它要看尽世间美景。

光在雾气中折射出彩虹，给昏黄的小小世界天乐抹色。

少年一左一右走在梧桐成荫的小道，他们将要在远处的路口分别。

回家的路总是漫无边际的被无聊充斥，更何况天黑人易多情愁。少年多了颗易碎的心。

林晟回到家，开门迎来的又是一阵冷清，偌大的房子里空无一人，免不了有些失落。

闲来无事，他从储物柜里摸出几袋零食，抱在怀里，上楼玩手机。

刷视频容易忽略时间。不知不觉，12点半了。

林晟刚熄屏准备睡觉，接二连三的消息都来了。

这群夜猫子，自己不睡，祸害人家大好的睡觉时间。

他翻个身，顶着好奇心趴在床上看群里“夜行动物”都在聊什么。

万年乔：听说了吗？这周好像就要排宿舍

祁：啊？那我晟哥住不住啊？

万年乔：……人家都是先自己想想要不要住，你想你晟哥

万年乔：也就你了

祁：我晟哥住我就住，主要是我想着这样有乐子

祁：家里人都不怎么理我

万年乔：那你还挺孤独的，不像我～万人追捧

祁：上一边去吧，我不需要

班级群里就这俩人尬聊，聊的都是些琐碎。

家常聊完聊近况，近况说完说趣事，反正就是没完了。一直这样聊到１点，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。

穆绎：还睡不睡了？

穆绎：消息一会一个，开了静音还亮屏

穆绎：明天又不是不去学校，见面说还咋了？

就这样，１点了，终于停下来了。

但是，林晟又睡不着了。

兔崽子勾了人的兴致又不往上拉，上钩的鱼白白勾着，让他一晚上没睡着。

夜晚微凉，空气中还隐隐约约有些雨水残留的腥味。

少年只身坐在床边，望着半空中繁星簇拥的月华，想着独属他自己的少年情思，伴着晚间柔情，渐渐睡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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